致20只东北虎死亡的动物园欠债上百万 驯养公司发声

齐鲁

阜阳野生动物园被曝因动物园经营权纠纷影响，导致20只东北虎、2只非洲狮、3头长颈鹿等珍贵野生动物死亡。5月13日，阜阳市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通报，成立调查组对此事进行全面调查。

卷入风波的阜阳野生动物园目前已暂停营业。动物园里大量野生动物死亡的背后，也引发人们对该动物园野生动物来源和管理经营模式的猜测。



阜阳野生动物园已暂停营业。封面新闻记者 林珏瑶 摄

封面新闻记者了解到，2018年，由李良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上海知润旅游投资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知润公司”）和另两家企业成立了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简称“七彩公司”），用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2019年，知润公司以项目停工为由退出该项目。

在此期间，动物园与李良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另一个公司——阜阳腾飞驯化展演有限责任公司（简称“腾飞公司”）进行动物租赁合作，合作期间腾飞公司出租给动物园的部分东北虎、长颈鹿等出现死亡。

据央视新闻报道，2019年至今，共有20只东北虎在阜阳野生动物园死亡，其中，成年虎10只、幼虎10只，目前阜阳野生动物园所剩东北虎共16只。

5月14日，李良华告诉封面新闻记者，腾飞公司具备相关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一直和上海的动物园进行合作。近几年，他因为年纪大告老还乡，受到邀请才参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但东北虎在动物园里没有得到善待。

针对动物园内野生动物的生存情况，5月15日，阜阳市林业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封面新闻，相关部门正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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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来的野生东北虎接连死亡

阜阳野生动物园位于阜阳城郊、颍东区新华街道“五彩颍东·印象田园”用地西部及新征园区道路北侧一片农田内，总用地1200余亩。据阜阳市颍东区政府官网信息，该动物园在2021年5月试营业。

《中国慈善家》此前报道，记者调查发现，阜阳野生动物园在未取得人工繁殖许可证的情况下，违法展示展演、人工繁殖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东北虎。阜阳动物园内包括20只东北虎、2只非洲狮、3头长颈鹿等珍贵野生动物出现死亡，而影响这一情况的原因是动物园经营权纠纷。

封面新闻记者检索到一份与动物园经营权相关的判决书。据安徽省阜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二审民事判决书，2018年2月，由李良华担任法定代表人的上海知润旅游投资有限公司和另两个企业在2018年成立了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用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项目。另据当地媒体报道，当年年底有12头长颈鹿被放进动物园里。

据央视新闻报道，2019年4月，七彩公司从与知润公司为同一法定代表人的腾飞公司租赁25只东北虎，运送至动物园，当年和次年共死亡6只。

李良华告诉封面新闻记者，腾飞公司具备相关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而且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一直和上海的动物园进行合作。近几年，他因为年纪大告老还乡，受到邀请才参与经营阜阳野生动物园。

2019年12月，知润公司以项目停工为由退出该项目。在这期间，由知润公司出资、以七彩公司名义购买的12只长颈鹿已经出现1只死亡。前述协议约定，此后长颈鹿所有权归知润公司所有，知润公司接管并负责长颈鹿的饲养、安全。11只活的长颈鹿在2020年3月底前转移走，死亡的1只长颈鹿尸体完整交知润公司处置。

2020年8月16日，腾飞公司与七彩公司达成协议，并签订了动物租赁合同，同意向七彩公司租赁价值约360万元野生动物用于经营展演，合作期限为三年。

封面新闻记者注意到，该合同协议对于租赁期内野生动物的养护作出了明确规定。其中，协议提及在租赁期间，腾飞公司负责租赁期间动物的饲料、动物防疫、医疗、饲养人员、管理人员等费用，七彩公司负责动物笼舍水电费用。此外，腾飞公司应保证动物数量不变，并对出现野生动物死亡情形自行承担，并拥有这一期间野生动物繁殖的子二代所有权。

在这一期间，动物园内东北虎死亡的数量还在攀升。据央视新闻报道，2021年至2023年3月，阜阳野生动物园内有4只成年东北虎死亡。租赁来的东北虎繁殖了11只小虎，存活1只。

李良华称，东北虎在阜阳野生动物园里没有得到比较好的照料。“不给它吃，不给它喝，野生动物生存的环境特别恶劣”。对于目前在动物园内生活的东北虎如何处置，他目前仍不知情，只知道已经由政府接管。

5月15日，阜阳市林业局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封面新闻，针对此事相关部门正在调查。

安徽省阜阳市颍东区林业局局长尹建伟在接受央视新闻采访时表示，他们认为动物园的笼舍有点小，曾先后对动物园发过五次整改通知，要求动物园整改它的养殖条件、场所、人员养护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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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债累累的民营动物园

“20只东北虎死亡”的情况经媒体曝光后，阜阳野生动物园目前已暂停营业。

5月14日上午，封面新闻记者实地探访阜阳野生动物园看到，该动物园售票处窗口已关闭。动物园大门附近的餐饮店也关着门。有游客带着孩子前来，被告知无法入园，只好悻悻离开。

一名在动物园门口看守的安保人员称，该动物园因内部道路正在维修，暂停营业。当被问及是否与该动物园被曝有20只东北虎死亡一事有关时，该工作人员又称“没发生什么事”。

这座位于阜阳城郊的野生动物园，在三年前开业之初，曾因为98元/人次的成人票价格引起不小的争议。据大皖新闻2021年报道，时任动物园总经理对此解释称，动物园是纯民营的，前期投入大、运营成本高，光一期项目已投入资金1.7亿元。

然而，在开园两年后，阜阳野生动物园的运营企业七彩公司便卷入到多起民事纠纷中，且因拒不执行还款义务而被当地法院列为失信执行人。

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显示，依据（2022）皖1203民初2804号案件判决，七彩公司应在判决生效后十日内向腾飞公司支付展演费2200000元及违约金，但七彩公司未支付的款项达2168903元。

2023年6月，因未按执行通知书指定的期间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给付义务，七彩公司被阜阳市颍东区人民法院列为失信被执行人，该公司法定代表人潘志超被限制高消费。

这并不是七彩公司欠下的唯一一笔欠款。

封面新闻记者梳理发现，2023年，根据生效法律文书确定的义务，七彩公司还应各向王怀峰、高士飞支付工程款等欠款62余万元，应向阜阳市云尚制冷安装工程有限公司分别支付工程款等欠款7万余元，但前述多笔款项七彩公司并未在规定时间内悉数偿还。

据此，阜阳市颍东区人民法院多次将七彩公司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失信被执行人行为具体情形均为“有履行能力而拒不履行生效法律文书确定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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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发会”欲提起公益诉讼

一个月前，2024年4月15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简称“中国绿发会”）在公众号发文称，他们正针对安徽七彩野生动物乐园有限公司破坏生态环境的行为，面向全国环保社会组织征集环境民事公益诉讼原告。

发起这次征集源于一则举报信息。“绿发会”一名工作人员告诉封面新闻记者，今年3月，一名律师向他们反映，阜阳野生动物园存在多只东北虎死亡的情况。随后，他们从其他渠道获取了前述动物园东北虎尸体的视频。

视频中的内容令人触目惊心——有10具被冻得僵硬的东北虎幼崽尸体放在地上，还有几只成年东北虎的尸体被装进编织袋，存放在冰柜里。



志愿者提供的照片显示，有多具幼虎尸体。受访者供图

为了查证阜阳市野生动物园的东北虎养殖情况，“绿发会”方面随后向安徽省林业局申请公开七彩公司驯养繁育东北虎的来源和数量、活体的健康状况和死体的处理方式及去向，以及七彩公司驯养繁殖许可证申报及批复文件。

5月8日，“绿发会”收到安徽省林业局的答复书，并附有相关的《安徽省林业局准予行政许可决定书》复印件。答复书显示，七彩公司先后两次向安徽省林业局申请人工繁育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共45种，获得准许。但前述省局准予人工繁育申请的动物品种中，没有东北虎。

“绿发会”方面表示，对于七彩公司存在违法行为的具体事实，均有相关材料为证。待原告确定后，他们计划向七彩公司提起环境民事公益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