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杰赛场上猝死 中国队夺冠拿张志杰的球衣登台领奖

齐鲁

7月2日，在亚洲青年羽毛球锦标赛混团决赛中，中国队3-1战胜韩国，时隔六年重夺亚青赛团体冠军。颁奖仪式上，全队拿着张志杰的球衣登上领奖台。奥运羽毛球女单冠军陈雨菲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悼念张志杰：“我们在一起，而你是冠军。”

6月30日晚，17岁的国家青年羽毛球队运动员张志杰，在印尼日惹参加亚洲青年羽毛球锦标赛团体赛的一场比赛时突然倒地，之后抢救无效死亡。7月1日，中国羽毛球协会官网发布公告称，张志杰倒地后，中国队领队、教练、队医等与组委会医疗人员马上组织抢救，并及时送往医院。经赛事组委会医疗部门和当地医院抢救无效，张志杰于当地时间6月30日23点20分去世。

据新华社报道，7月1日，印尼羽毛球协会就张志杰参赛时意外离世举行新闻发布会，印尼羽协公关部主任称，医院的治疗和检查显示，张志杰因突发心脏骤停离世。

年仅17岁的张志杰，此前取得了多份荣誉，他曾获得2023年全国青年羽毛球锦标赛乙组男子单打冠军、男子团体冠军，2024年全国青年羽毛球锦标赛乙组男子团体冠军。公众关注的焦点在于：在张志杰倒地后，现场救治是否科学、及时？

7月2日晚，世界羽联官方微博发文称，其正在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与亚洲羽联和印尼羽协协商，将彻底审查此事。世界羽联正在等待亚洲羽联和当地组委会的正式报告，以评估张志杰在球场倒地后，是否遵循了正确的医疗程序。



2023年10月22日，成都，2023亚洲U15&U17青少年羽毛球锦标赛，张志杰在男子单打比赛中。图/视觉中国

因心脏骤停死亡

该事件的相关视频在网上流传，一段两分四十多秒的视频显示，张志杰走动擦汗后，准备接发球，但20多秒后，他突然倒地，伴随身体抽搐。张志杰倒地后，一位工作人员走入场内观察，但并未采取任何措施。视频画面显示，张志杰当时抬起了头，用手撑地但未能起身。随后，裁判示意该工作人员离场。

从张志杰倒地到急救人员入场，间隔了40秒左右。急救人员将张志杰的身体翻了过来，视频两分零几秒时，担架被送入场内，2分30秒，张志杰被抬离场地。据报道，亚洲羽联和印尼羽协在一份联合公告中表示，张志杰接受了赛事医生和医疗团队的治疗，在两分钟内被抬上救援救护车并送往医院。



张志杰倒地40秒后，疑似医疗人员赶到。

在7月1日印尼羽毛球协会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印尼羽协公关部主任布罗托·哈皮称，张志杰倒地后，按照世界羽联和亚洲羽联的规定，医疗人员在裁判允许后立即进入赛场进行了初步检查和急救。

哈皮表示，医疗人员在检查后发现张志杰意识减弱，呼吸不畅，决定立即将其送往距离赛场4.7公里的日惹空军中心医院，选择该医院是因为其符合亚洲羽联关于医院距离和设施的要求。他说：“从医疗人员进入赛场到决定送往医院，仅用了1分20秒。”

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急诊外科主任沈俊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张志杰突然倒地后出现明显的抽搐，这很可能是恶性心律失常引起的阿-斯综合征（一种心源性脑缺血综合征），进而导致心跳骤停。“因为只有17岁，不考虑脑血管意外，只能是心脏出现了问题。如果及时进行专业救治，是有可能救回来的。”

美国心脏病学会专家会员高磊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当事人倒地之后，大脑得不到充分供氧，出现了不自主抽搐，这是很典型的心源性猝死症状。针对心脏骤停患者，要在最短时间内对其人工呼吸，以及心脏按压，这是很常规的抢救方式。但依据现有视频来看，现场没有人对其进行心肺复苏术（CPR）这样的即时抢救。

高磊表示，心脏骤停是指各种原因引起的、在未能预计的情况和时间内心脏突然停止搏动，从而导致有效心泵功能和有效循环突然中止，引起全身组织细胞严重缺血，缺氧和代谢障碍，如得不到及时抢救，很快会死亡。在抢救中，有“黄金四分钟”的说法，事件拖得越长，抢救成功概率越低。依据现有视频，尚无法进一步判断后续抢救措施是否及时跟上。

2022年，国家体育总局运动医学研究所运动医院主任医师梁辰等人在发布的《中国高水平运动员心电图表现及分析》一文中指出，心源性猝死是运动场上导致年轻运动员死亡的主要原因。1996年起，美国心脏协会建议对运动员进行赛前评估，以尝试识别那些在运动过程中可能增加心源性猝死风险的结构性、电生理性心脏异常。

高磊表示，如果在体育赛场上遇到心脏骤停的运动员，首先在5—10秒内先确认其是否还有呼吸和脉搏，如果没有，就要即刻对患者进行心脏按压。心脏按压很耗体力，基本上两分钟要换一个人，因为每分钟要持续按压100—120次，每次的按压深度是5厘米。在进行心脏按压同时，需要让周边人及时拨打急救电话，并通知现场医疗队迅速使用自动体外除颤器（AED）。AED正式使用前，要先用其自动评估患者身体是否适合电击，如果不适合，要继续进行人工按压。

在他看来，整体而言，运动员因比赛而猝死的案例极少。各个运动协会应做好体育赛事前的医疗保障措施，赛前检查运动员的心电图、心超等指标。

在新闻发布会上，哈皮介绍，在空军中心医院急诊室，医生发现张志杰没有脉搏和自主呼吸后，立即进行了CPR并使用呼吸机进行辅助治疗。急救持续三个小时，但张志杰未见任何自主呼吸反应。哈皮说：“30日20时50分，医生宣布张志杰死亡。”他补充说，中方团队随后要求将张志杰转送至中央综合医院进行进一步治疗。尽管又进行了一个半小时的心肺复苏，但依然未见自主呼吸反应，最终于23时20分停止了抢救。



当地时间2024年7月1日，印度尼西亚日惹，2024亚洲青少年羽毛球锦标赛，亚羽联现场组织所有在场人员为张志杰默哀。张志杰在6月30日进行的混合团体小组赛对阵日本的比赛中，在球场突然晕倒，被送往医院后于6月30日23时20分去世。图/视觉中国

赛场紧急救护要及时、专业、全面

在沈俊看来，即便运动员赛前会进行日常体检，也会出现突发心律失常甚至猝死的情况。因此，一般赛事配备的抢救措施一定要专业、全面、及时。他认为，任何激烈的体育运动，都应配备能实施院外心脏骤停急救的医师和设备。

运动员心脏骤停的情况此前也出现过。2021年6月，在欧洲足球锦标赛中，丹麦球员埃里克森在没有任何身体对抗的情况下，因心脏骤停倒地。5秒钟后，当值主裁发现情况危急，随即叫停了比赛，丹麦队队医马上跑到埃里克森身前。不到1分钟，现场医务人员携带AED赶到，不到两分钟便开始对其进行心肺复苏。

哈皮还在发布会上表示，印尼羽协已向世界羽联提交书面申请，请求世界羽联修订医疗团队在未经裁判允许的情况下不得入场的规则。“如果发生紧急情况，医疗人员进场的速度必须比本次意外更快。为了运动员的安全，也许可以废除这条规则。”他说。

世界羽联7月2日称，亚洲青年羽毛球锦标赛虽由亚洲羽毛球联合会管辖，但世界羽联的确有一套完整的医疗准则和说明，可供其他管理机构（地区或国家）使用来举办世界羽联认可的赛事。然而，如何在赛事现场实施这些医疗规程和做法，则由各管理机构自行决定。

世界羽联还称，根据医疗准则，赛事医生在裁判指导下，有责任应对球场上的紧急情况（包括疑似心脏骤停），并在这种情况下提供干预，直到获得适当的医疗服务（如救护车）。需要强调的是在执行这些准则时，所有人员都需要随时做好准备，尽快对包括紧急情况在内的所有必要的医疗干预措施做出反应。

据报道，广东省羽毛球队队医庄珂圳表示，目前羽毛球的国际赛事和国内赛事均由组委会配备医疗团队，如果运动员在比赛中出现任何状况，是医疗团队入场救治，队医不被允许进场。足球比赛是允许队医在运动员出现伤病的时候进入赛场，体操比赛更是允许队医在运动员比赛的时候在一旁守护。

北京急救中心医生贾大成曾在北京市体育科学研究所工作过。他告诉《中国新闻周刊》，在比赛现场如果出现运动员突然倒地的情况，急救人员进场前，一般要和裁判先打招呼，裁判同意后才可以进入。如果是需要紧急救护的情况，抢救人员需和裁判说明原因，以免延误救治。

在贾大成看来，运动队所有的成员，包括领队、教练、队医、运动员、后勤人员等，都应该学会基本急救措施，以应对突发情况。